低头站在地牢中央的年轻女子双手皆被铁链锁住,一身碧裙此刻也早已布满血污,甚至认不清原本颜色,她深深低着头,浑身湿透,凌乱青丝贴着额头流下水珠。
大概是那通冷水终于生了效,她极轻动了动手指,继而睁开眼来。
“王大人问你话呢!”衙役在一旁拿鞭子狠狠抽了她一下。
“…王大人所问何事?”她终于动了动唇,“小女子一概不知。”
“...岂有此理!你这犯人,还真嘴硬!”王敏冲简直气得牙痒痒。要是此刻周围没人,他早就直接把她掐死了。
那个青莺…真是不中用!枉费他收了沈高轩几百两银子,欲昨夜将沈景秋除掉。
然而,青莺竟然不明不白就死了。沈景秋又是那等聪明人物,虽然不言语,但已是怀疑到了王敏冲的脑袋上。王敏冲本来都急的火烧眉毛了,谁料今天忽然冒出这么个女人,假扮卖身葬父,形迹极其可疑...真乃天助他王敏冲!
只要逼问得当,就能将昨夜那个刺客乐妓的屎‖盆子通通都扣到这女人的脑袋上,而他既给了沈景秋一个交代,自己也能彻底撇清嫌疑!
“说!”王敏冲深吸一口气,顿觉气定神闲,抓着她的头发逼问,“你究竟是谁?又为何要假扮乞讨女子?我劝你还是别耍什么花招,我研究了看透你了,你这易容地浑然天成的本事,再怎么说,恐怕也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吧?还有,众人都口口声声说你是那洛京灭门惨案的凶手,你可认罪?”
提到这个,王敏冲更是兴奋,想来这京中大案,若被他这个小小凉州刺史给侦破了,升官发财指日可待。
“…嘶。”被粗暴扯住头发,她浑身抖了一下,下一刻竟是抬眼牵动唇角,露出一个无声的笑来。“小女子不知大人在说什么?”
“你还嘴硬!”王敏冲冷笑,“我已派人仔细在凉州调查过你,你根本就不是凉州人士,也并无亲眷,谈何卖身葬父?”
“那也只能说明小女子乃江湖骗子,骗吃骗喝,道德沦丧之徒,又怎能证明我是那丧尽天良的灭门凶手?”她无声地笑,“又谈何…对镇国公世子心怀不轨?”
“...你你你!”王敏冲气得头顶冒烟。
“王大人如此对小女子酷刑逼问,若非小女子实在委屈,心里憋着一口气,只怕是要...”她轻笑地愈发厉害了,连肩膀都在抖,“屈打成招了。”
“…你——!”
王敏冲一张脸彻底涨成猪肝色,咬牙死死盯着她。这女人的确可恶,句句都戳在他死穴上,至今为止...他的确没有任何证据!
王敏冲咬牙切齿恶狠狠盯着她,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,良久,猛地转身怒斥手下:“听见了吗?人家直喊冤呢,你们啊,可都给我好好伺候这位小娘子!”
“是!”
衙役很有眼力劲,立刻拿着刑具朝她逼近,如愿听见女子忍痛地闷哼之后,王敏冲终于脸色缓和了那么一点,冷哼一声,拂袖离去。
重新踏进幽深的地牢,王敏冲正顾自琢磨着该怎么让她开口。呵…好个贞洁烈妇,倒是挺能忍痛,各样花招都轮了一遍,竟然还嘴闭得死死的,不过,他做刺史这么多年,压根就没见过,这世间当真有宁死不招的人!
管她骨头再怎么硬,被打多了自然就张嘴了。
不过…沈高轩那边,又该怎么交代?
“…何人如此大胆,竟敢挡本官的路!”王敏冲正心烦意乱,忽然见一双黑靴挡在了自己身前,不由暴怒,正欲发火,抬头一看,就瞬间结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