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儿比得上妻主呀。”陆花间笑道,瞧他那站在原地任祁玖摆弄的模样,倒是别样惬意。
祁玖捏着他双肩的那几个部位,正好是关键的穴位。不仅有利于疏通经络,活血化瘀,还能明目醒神。就见祁玖稍许捏了几番过后,他便是又神清气爽了。
而另一边,几个村民们在那坟前也燃起了鞭炮。
只见顺儿恍若未闻那震天动地的鞭炮声,像是丢了魂儿似的,一步一步地走到坟前,接着缓缓跪下。
他看起来有着全然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淡然,看似处惊不变。可倘若你走近了瞧,却能看见他的身子瑟缩得厉害,还在微微地颤抖着,好似很不安。冰凉的指尖紧紧攥着手中的牌位,这可碰不得地,等会儿还要带回村中祠堂好生供奉的。
他在不安着。
可他那眼神分明是麻木不仁的,空洞洞的再也看不见光。
他或许应该哭的。都说哭丧哭丧......作为爹爹唯一的儿子,此时他更应当痛哭流涕,别人不管怎么扶都扶不起来才算作孝道。可如今,他分明双眼干涩得厉害,却一点泪水也没有。
他哭不出来。
直到他看着众人抬了一路的棺材被抬进坟内,合上石板,又撒了几把纸钱,他爹爹这才能算作是真的入土为安。
他的爹爹,终究还是去了。谁也不曾料想到,他的爹爹竟会是这样......离去。
没了爹爹,他该如何是好......他跪在地上,一股子酸涩恍然自鼻尖传来。他无声地颤抖着,握紧了双拳。即便手背上还有被爹爹打伤后,留下的青青紫紫的伤痕......
顺儿也不过才半大的孩子,年纪尚不及沈肆。打小儿就没了娘,现下又是没了爹。
村里人皆是叹息。可这,村中家家户户本就都是揭不开锅,自家娃儿都得是省吃俭用,勉勉强强才能养活,又哪儿还有那些闲钱去养活一个孩子。现今帮他爹爹体体面面入了殓,也算是仁义尽致了。
村民们聚在一块儿商谈着接下来的琐碎杂事与后续安排,这边只剩顺儿独自一人在坟前跪着,默默烧着纸钱。
那暗红色的火焰跃动着,连周围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。鲜红的火舌迸发着灼烫的温度,吞噬着被扔进火堆的纸钱和金色的纸元宝,很快便被吞噬干净了。而烧尽了这些的火焰边缘散发着黑色的烟气,还能闻见隐隐的焦臭。
这火焰分明就是贪婪的,无尽地吞噬着一切,顺儿却依旧不停地将纸元宝折起,送入火堆中。好似这样就能替他爹爹顺利打点在地下的路。
一股山间的冷风袭来,那黑灰色的灰烬便是被吹动,在空中沉沉浮浮,逐渐散尽。还有不少依旧冒着点点火星,也是在半空中明明灭灭个不停。
众人皆是围在这边,祁玖却是站在了山崖上,眺望着远方。
陆花间自然是跟在她身后,虽站在了一旁。虽不怀疑自家妻主的高超武艺,可看那山崖之下空谷绿树葱郁,还是有些心惊。他正欲开口,便听得祁玖先出了声:“这村子里的旧俗,我还是第一次见。”
她侧过身来,面色淡淡,也瞧不出她此刻的心绪如何。
“我亦是。”陆花间微微抬眸,接话道。他自幼便在京城长大,即便京城也是重视祭奠,那地可没那么多的山地丘陵,自然也没这般场面的出殡。
反倒是祁玖,曾说过自己无亲无故,孑然一身......
陆花间便是随同她的目光一同投向远方。